索引号 | 01526257-2/20241209-00001 | 发布机构 | 龙陵县民政局 |
公开目录 | 区划地名 | 发布日期 | 2024-12-09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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镇安街有棵古柏,其貌不扬,却一直被人们敬仰,对它赞不绝口。是日,几个好友相邀一睹芳容,一看,吓了一跳,我完全被它的威武、沧桑所震撼,被它所承载的历史所震惊,显然是存活着的最古老的矗立在龙陵大地上的文化坐标。
据云南省2005年公布的名木古树显示:“镇安崇善寺古树,树名:翠柏,树高32米,胸径261厘米,树龄500年,是该树种中全国最粗的一株。”我怀着极大的好奇心实地测量,胸围八大男人不能合围,达8.4米,树皮纵裂沧桑褐红,主杆2.4米高处分三杈,相依向上矗立,细小旁枝斜展下坠,树冠呈广圆形,犹如一朵蘑菇云,郁郁葱葱,遮阴蔽日。树下建寺,名称崇善寺,又叫乐善庵,占地一亩。在寺里,可以静心感受“乾坤之内,宇宙之间,中有一室,秘在形山”的禅意。
寺内一块清嘉庆九年(1804)所立石碑记载(碑文年久字勚无法辨认,经查资料):“镇安城西南隅,于(以)前,明万历年间建立崇善寺古刹于西山脚,并建西山庵,后西山庵倾圮,所有佛像香火统归于崇善寺,寺内仅遗晋建本寺碑记。”“晋建本寺”四字有人认为:崇善寺始建于晋代,我却不敢苟同。
《天启滇志》载:“西山寺,在镇姚所石岩上,万历十四年(1586)建。”《龙陵县志》载:“明万历十四年龙陵镇安始有佛寺,称西山寺,后改名乐善庵。”中国以“晋”字建立的王朝无非是:诸侯战国之时的晋国,那是公元前了,距今2300多年;晋朝,分西晋东晋,公元266年武帝司马炎定都洛阳建晋朝,史称西晋,东晋,于公元317年司马睿在建邺延续晋朝,到公元420年刘裕建宋,东晋灭亡,进入南北朝时期。东晋与“万历年间”相隔一千多年,镇安与中原相去甚远,实属彝獠啸聚之地,汉文化相对滞后,千多年前难有汉文记载。我认为:“晋建本寺”的“晋”应当是晋师傅。清嘉庆碑文是建寺后218年“补记”的,是在一次修缮寺时对口传历史做撰碑留记。意思是:清朝嘉庆九年重修寺时,原寺文物仅遗“晋建本寺”的石碑一块了,这与《龙陵县志》相吻合。而建佛寺,无疑属于新事物、高技术,当地人实难完成,且当地无晋姓之人记载。建寺之年,正好是邓子龙在镇安大搞“固边富民”之年,佛教是教化子民的一项措施,由邓子龙兵部人带领倡建。另按《保山地区志》载:“佛教寺庙多由官绅筹资和僧侣募化所建,僧侣多由外地云游而来。”据此,这个“晋”姓人多属“外地”人,要么是邓子龙兵部中人,要么是僧侣。
镇安古名勐淋。明洪武二十三年(1390),在勐淋设守御所。明朝万历十年(1582),因陇川土司女婿岳凤弑主叛变,杀死土司,图谋篡位,被官兵打败后叛逃缅甸,勾结缅酋莽应里发动了中缅之战,莽应里组织10万象兵入侵,叛军一路“破姚关,焚施甸,攻顺宁(今昌宁、云县、凤庆一带),寇勐淋(今镇安),杀官军,剽焚为烈,恃象马所向无前”,朝廷震动,于万历十一年,邓子龙由武靖参将移任永昌参将,和改任腾越(腾冲)游击的南京坐营中军刘綎,率摹兵赶赴边关。邓子龙于五月十七入永昌,随即至姚关前线部署战防机宜。十一月初三,敌军大犯姚关等地。邓子龙在姚关火烧敌象阵,以少胜多,诱敌至湾甸,擒叛贼——耿马土司罕虔,乘胜追击,直破残敌。姚关、湾甸、耿马三战告捷,声震诸夷。刘綎率军从永昌出发,翻越高黎贡山攻打腾冲之敌,收复了腾冲、干崖、陇川一线的国土;邓子龙挥师西进,支援刘綎,攻打镇安和龙陵、芒市一线的入侵之敌,在镇安坝子进行了一场非常惨烈的战斗,双方战死的人达5000多人,镇安坝子尸横遍野、血流成河。镇安之战后,敌人溃不成军,被邓子龙的军队一路追赶,逐出国门。史书上把镇安之战称为“勐淋之战”。邓子龙留诗“潞江初瘴鸟不飞,勐淋旧垒乌欲啼”,描述战事的惨状。至今,在镇安的东山头还留有邓子龙驻兵的营地遗迹——老邓营。
边境告捷后,邓子龙班师屯驻姚关,兼统腾越、姚安(镇姚、镇安)两营。在屯兵期间,他居安思危,倡修镇姚所城,分设镇姚所与镇安所,督军练武,固国保边。在镇安,明万历十三年(1585)改勐淋守御所为守御千户所,境域四至为:东至由旺与保山交界,南至街坡160里与芒市长官司交界,西至蛮连(勐连)与腾越(腾冲)交界,北至荡习河180里与上江十五喧交界,统领龙陵地区十八土舍。“镇安”所名自此始,成为龙陵区域的政治、经济、文化中心。大兴土木,修筑镇安所土城,防御外敌,改善民生,开设龙陵第一个集市(比龙陵集市早设22年),促进经济繁荣。在姚关,万历十五年(1587)建成恤忠祠和烹象亭,以纪念火烧敌象阵之战。
寺内矗立的古柏树,寺在先还是柏在先我已无据可考。若按建寺时栽树,那么,迄今已400多年历史,若建寺时树已存,那么,民间称“千年古柏”“柏树之王”自然不为过。它对于镇安而言,不仅是一株历史悠久难得一见的古树,更像是镇安乃至龙陵历史繁衍的见证者,沧桑变化的守护者,饱经风霜,巍然屹立,见证着战火纷飞的历史变迁,见证着经济社会快速发展,见证着人民安居乐业的美好生活。
崇善寺,开创了龙陵佛教先河,它以断除烦恼而成佛为最终目的,坚持主张经、律、论三藏,修持戒、定、慧三学的佛教教义。使得该寺一直以来香火旺盛,接受着来自善男信女的虔诚祈祷。龙陵县人民政府,一九八八年
五月二十日公布为“重点文物保护单位”。经众信教徒共同努力,多方筹资,于一九九九年重修大雄宝殿。落成之际,镇安籍退休职工,原德宏州政协主席张国龙先生篆刻《镇安赋》碑文敬献。其中,对镇安坝子的描述:“人杰地灵,锦绣河山;居民超过四万,平坝面积六千;一条长街纵贯南北,十里八乡热闹非凡;东有宫袍山雄视全坝,西有达摩山云雾接天;坝中长河称玉带,两旁村落起炊烟;上有八〇八水库,一泓明月映绿水;下有热水塘温泉,深山峡谷建电站……。古镇人民乡风淳朴,古镇气候清凉幽然。人以和为贵,民以食为天。人人勤奋奔前程,处处旧貌换新颜。”写得真切、生动、到位。
时光飞逝,沧海桑田,韶华沦陷,世事变迁。数百年来,柏与寺不知遭受了多少次电闪雷击,多少次雨淋风摧,多少次战火燎烧而幸存了下来,虽然,折了些华冠,脱了些皮毛,伤痕累累,满目疮痍,却依然坚强地挺立着,执拗地面风傲雪,把寒暑迎来送往。柏,不断从地下汲取养分,盘根错节的虬须变得硕大,华盖般的浓荫,吸收阳光雨露,遮挡电闪雷鸣,撒下一片阴凉,让燕雀筑巢夜歇,让庵寺更得以安详。寺,秉持大彻大悟的佛性,传播“宽容随缘、慈悲放下、无欲无我”的佛心,相信世事轮回,使世人更加爱护树木,使柏树更加茁壮成长。
我听着寺里正在播放的《菩提树下》歌曲,佛音悠然飘散,佛度有缘人,树虽不是菩提树,树与寺也不是一对爱恋之人,但是,我觉得,千百年来树与寺相持相扶、相依为命、相互保护,依托足下这片狭小的土地常相厮守,共同“观花开花落,看云卷云舒。”在淡定与超然中像一对伉俪,深情享受着:“细雨湿衣看不见,闲花落地听无声。”用张碧晨《年轮》的歌词来描写树与寺的关系是最恰当不过的了,“荒草丛生的青春倒也过得安稳,代替你陪伴我的是年轮;数着一圈圈年轮,我认真将心事封存,密密麻麻是我的自尊!”树与寺都用不断增长的年轮诉说,思念与日俱增,但两者无缘无份,只能在年轮的陪伴下,继续苦苦地爱恋、祝福、等候!用这种相伴无缘诠释佛教的“随缘”。
我怀着一颗崇敬之心,细心静观正殿联:“非因果报方行善,岂为功名始读书。”揣摩欣赏正在修建的镇罹亭联:“千年古柏唯宁善,八节长青有镇安。”忽然,同游相邀共同朗诵大雄宝殿联,我们踏着悠扬的佛曲节奏,齐声朗诵:“忆崇善寺,看乐善庵,千年古柏说历史;登宫袍山,绕玉带河,万户黎民颂太平。”齐步走出了崇善寺大门。